一
仵名家里有一对宝贝一一龙凤玉镯。说起来这龙凤玉镯,还有一段来历。
那天仵名到独山玉矿买了两块玉料,时间还早,仵名信步来到矿口倾倒废石处,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拣两块,回去好让徒弟练手。
矿口高约两三丈,从矿口出来是平的,有工人用推车将废石推出,倾倒,废石顺漫坡滑下。
仵名正在下边翻拣,突然一块鹅卵石顺坡滚下,落到脚上碰住腿停下,有点疼,但能忍受。仵名觉得好奇,一是独玉很少有鹅卵石,二是不早不晚不偏不移恰好落到我面前,莫非此石跟我有缘?想到这里,仵名像抱婴儿般把鹅卵石抱回车上,心中对鹅卵石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感情。
从独山回来后,仵名像侍候婴儿一样给她洗干净,脱下灰黑的外衣,露出了洁白的肌肤,肌肉中除大量冰底外还有翡色翠色,简直是独山玉中的精品。
仵名细细揣摩,直剥到纯剩冰底。冰底两寸厚,能磨成玉镯。本来,玉镯最好做,切割成一指厚三寸见方的板子,然后画大圆套小圆,去边掏心,先切棱角后磨再拋光上腊,经过这些工序,一只玉镯就成功了。仵名则不然,除圆心做玉牌,外圆不是一次切割成,而是根据独玉多色特点,外沿设计一龙一凤。做成后,龙眼龙须龙爪凤头凤尾凤翅栩栩如生。本来做玉镯是成批量,如果单独核算,从切割玉料到成功,一只玉镯所需工时两天即可。仵名做这两只玉镯,耗时两月有余,简直就是当艺术品来做,细到用上微雕技术。本来做玉镯技术含量不高,玉镯的价值主要在料,料好,则价高,料孬,则价低。仵名的两只玉镯,料已是独玉的顶级,偏又在玉镯外沿雕龙琢凤,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,非工艺大师不可。粗雕完成后,细磨、抛光、上蜡、脱蜡这些工序,技术含量都不高,但仵名也不让别人插手,自己亲自干。两月后,两只冰底玉镯,每只上雕一龙一凤,有翡有翠,有祥云,配以红檀木盒子,用举世无双来形容也不为过。仵名对这两只玉镯喜爱程度自不必说,把他们当宝贝看待,起名“龙凤呈祥”。
▲玉神独山玉精品玉镯
第二年春上,广交会开幕前,在带“龙凤呈祥”参展不参展时,夫妻二人发生了争执。刘凤坚决要让两只玉镯参展,而仵名不同意,理由是这两只玉镯跟自己有缘,料是偶然得到的,天意使然。做玉镯时,倾注了自己心血,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,不舍得卖,想当传家宝传给后代。刘凤则对仵名说,你做哪一件工艺品没有倾注心血。再说了,玉与人有缘,你做的那一件工艺品与你无缘?咱现在正是创业初期,需要大量资金扩大规模扩大生产。干这一行,以后好物件多的是,将来再选传家宝不迟。
好说歹说,仵名就是不同意卖。无奈,刘凤说:咱带去趟趟价行不行?仵名勉强同意了。
▲玉神独山玉精品玉镯
二
广交会真热闹,来参会买东西的大多是国外及港澳台的富商大贾。看上龙凤呈祥玉镯的有钱人不少,但仵名在场就是不卖,连价也不标。而刘凤则不然,心想只要价钱合适,就出售。但这两只玉镯值多少钱,刘凤心里也没底。
广交会就要结束了。夫妻带来的大件货基本上卖完了,只剩下几件小货,刘凤还在摊位后守着。仵名很满意,这次广交会卖了两万多,赚钱不少,快结束了,刘凤让他转转,开开眼界,仵名放心地转悠去了。
闭馆前还有一个小时,摊位前来了一个男士和一位女士。女士见到两只玉镯,顿时两眼放光,“哇噻,这么漂亮呀!我还没见过玉镯上雕龙雕凤。”
女士对刘凤说:“我能带一下试试吗?”
刘凤被现场气氛所感染,爽快地说:“可以。”
女士手腕上本来带了一只冰底翠玉镯子,她也没取,又戴上一只,两只并排在手腕上,除冰底稍有不同外,这一只有暗红色有绿色,且被雕成了龙凤,要多美观有多美观。男士也称赞龙凤雕得活龙活现。女士又把另一只也带同一手脖上,三只并列,越看越喜爱。就说:“这两只翠玉镯子,我要了,你说个价。”
刘凤心中喑喜,但想到仵名的态度,还是说:“这是我们的传家宝,不卖。”
男士有些不高兴,“不卖,你摆在这里干什么?”
刘凤急忙道歉,说:“这两只玉镯带有传奇色彩,更是倾注了我男人的心血。他不让卖。不信,可以问问周边摊位,不下百人想买,我们连价都没开。”
女士说:“我跟这玉镯也有缘,你看我已戴上了,她跟我连心了,请你务必卖给我,我出高价。”
“出多少钱都不卖。我男人没在场,我卖了他不依的。”
▲玉神独山玉精品玉镯
做玉货生意有个怪现象,你越不卖,她越想买。
男士问:“你刚才说这玉镯倾注了你先生的心血,这玉镯是不是你先生做的?”
“是我先生做的。”
“那你们再做不就得了。”
“到那里再找这样的料呀!这料可是一生难遇。”
男士说:“只要是干这一行,不怕没机会。这样吧,我太太喜欢,就卖给我们吧。她戴的这只,一万人民币买的,我出十倍的价,十万人民币卖给我们的吧。”
十万,刘凤心里哏噔一下,眼下是一九八八年,去年石佛镇玉器厂一百多人一年毛钱还赚不到十万,这两只十万,可发了。但还是说:“我做不了主,还是不卖。女士,你取下算啦!”
女士舍不得,对男士撒娇,“阿游,我非常喜欢,你看咋办?”
男士看女士如此,就豪爽地说:“我出二十万,请你务必割爱。”
爷呀,二十万,这可是天价,要知道一个玉器熟练工人一个月工资才百十元。卖,就是生气也卖。做玉器不就是卖的吗?
刘凤这才勉强点点头,说:“那好吧,看你太太是真心喜欢。”
男士从包里掏出三捆美元,说:“这是三万美元。足可兑换二十万人民币。钱是真的,如假,你找我。”然后又掏出一张名片。
刘凤接过钱和名片,名片上印着“台湾东发贸易有限公司游东方董事长”字样。刘凤多年搞销售,搭手一摸,钱是真的,数一遍,没错。
刘凤收拾摊位,所剩东西不多,一包装下,回到旅馆。仵名回来,也没告诉他,喜滋滋,一夜无话。
▲玉神独山玉精品玉镯
三
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时,刘凤才告诉仵名。仵名暴跳如雷,直埋怨刘凤不该作主卖了。不过价钱也太高了。刘凤无意说了一句:“女人手腕上带了个翠玉镯子值一万块,她把咱这当成翠玉镯子了。”
仵名一听,厉声喝问:“钱哩?”
“在包里。”
“名片哩?”
“也在包哩?”
“他们住哪?”
“羊城大酒店。”
仵名抓起包,拉住刘凤就走。到门外拦个出租车直奔羊城大酒店。
刘凤直问:“干啥?干啥?”
仵名什么也不说。来到羊城大酒店,一查,前台服务员说游氏夫妻刚走几分钟,去白云机场坐九点半的航班回台湾。
仵名又拉着刘凤坐出租车直奔白云机场。刘凤不知仵名葫芦里卖什么药,只好由他摆布。
▲玉神独山玉精品玉镯
到了白云机场。仵名直奔广播处利用广播找人。不一会,在贵宾休息室见到游氏夫妻。
游氏夫妻见到刘凤和仵名,很是诧异。
仵名说:“我们不卖了,退钱,要回玉镯。”
女士问:“为什么?你看,我已戴在手腕上,只要钱不假,退回是不可能的。”
仵名说:“本来这两只玉镯不是卖的。既然已经卖了,也可以。需要说明的是,我们这是独玉,是河南省南阳市北独山产的独玉。不是缅甸产的翠玉。你们觉得当成翠玉买了可以退货。”
女士说:“你夫人就没说这是翠玉。我是看它比我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好看才喜欢的。我们不退货。”
游先生也说:“独玉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。我做玉器生意,独玉很有特色,我喜欢。”
仵名说:“只要你们知道这是独玉就好!”
游先生看仵名忠厚老实,技艺精湛,就决定与仵名建立长期贸易关系,经销仵名的独玉产品。此是后话。
正所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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